水月庵看“攒斗”

　　旧时重阳节，天津卫最热闹的是道观，这里最大的看点是“攒斗”。

　　说到“攒斗”，当数旧城东南角的水月庵。这里原来供奉道教女神斗姆元君（也叫斗姥）。斗指北斗众星，姆即母也，斗姆即北斗众星之母。相传九月初九是斗姆的生辰，这天水月庵要举办“北斗会”，道士将施主进奉的香烛，搭成一座下大上小的塔形香山，叫做“攒斗”。

　　“攒斗”本是古建筑的卯榫工艺名称，道士们用此名是将“斗”与“斗姥”相契合。另外，天津人将招集朋友吃饭叫“攒局儿”，组装自行车叫“攒车”，这个“攒”字也代表了天津方言特色。

　　津人冯文洵《丙寅天津竹枝词》云：“诵经拜斗不辞劳，文士居然穿羽袍。水月庵前烟雾绕，攒香如塔丈余高。”这香塔到底有多高呢？其说不一，张焘《津门杂记》称“攒香丈余”，而赵光宸《津门岁时记》称“高二三丈”。善男信女送香也有说法，自农历九月一日起，向各道观送香，每庙一封（5股香为一封）、二封不等，还在香上写好进香人的姓名、敬送几股、家庭住址，表示自己的“心愿”。从农历九月初一到初八，各道观将信众的香依次堆积成塔形，等到初九清晨开始燃烧，一直到深夜。重阳这天，不仅水月庵，娘娘宫、玉皇阁、千福寺、吕祖堂、黄姑庵等都有兴盛的香火。据说，津沽的“攒斗”还传到了江浙地区，不过是“缩其形以供月中秋”。

　　玉皇阁去登高

　　登高是重阳节一大习俗，这一天讲究登楼，称作登高。老天津卫的登高处，并非一成不变。古人有登城楼、登鼓楼之举。说到重阳登高，还要说位于海河老三岔口的玉皇阁。《续天津县志》云：“九日，重阳节，以玉皇阁为登高处”。玉皇阁又名清虚观，始建于明朝宣德年间，通高22米，是天津现存古老的建筑之一，也是早年最高的登临处。乾隆年间天津诗人康达夫作《九日登清虚观》云：“结伴城东去，秋容阁上探。乱帆迷舸舰，远树隔烟岚。寄目天将雨，陶情酒倍酣。共深佳节趣，一座纵情谈。”那时，每到重阳，天津人前呼后拥，熙熙攘攘登玉皇阁。废庙兴学后，玉皇阁改为小学，鼓楼遂成登高新地点。

　　1928年，中原公司竣工，天津人舍鼓楼而登中原。那时，重阳日登楼必须提前预约。位于七楼的中原酒楼更是爆棚，在报纸上刊出广告，“借问登高何处好，人人争说到中原。”登“中原”方便了老年人，乘电梯可直达。那一日，许多旧时的遗老寓公在中原酒楼“攒局儿”，或称九老会，饮酒赋诗，大快朵颐。1940年重阳节，中原公司因火灾被迫停业，让这些人颇为失望。好在津城高楼比比皆是，劝业场、渤海大楼、利华大楼、新华大楼也可一登。1941年重阳节十分热闹，城西画会会长陆辛农召集学员在中原七楼屋顶登高，绘“辛巳重阳雅集图”，凡登高者皆由画家刘维良用写真妙术绘入图中。城南诗社也在中原酒楼举办“辛巳庚辛同年会”，为社长章一山南旋饯行。社员们登高抒怀，留下不少名诗佳句。

　　津城盛行菊花会

　　重阳节赏菊必不可少。被喻为清代三大私家园林之一的水西庄，曾移来原产墨西哥的洋菊数十本。名品有“鹅铺”“鹤鳖”等，较之天津产的娃娃面、白牡丹等菊花色彩更浓艳。庄主查为仁有诗曰：“有客番舶来，赠我数本菊。云从鳀壑移，奇葩种所独。”水西庄多次举行赏菊盛会，留下诸多诗篇。

　　民国后讲究艺菊。艺菊也称造型菊、盆景菊，是菊花种类观赏价值极高的一种。北方的艺菊首推北京，因为京城为达官贵人、文人骚客萃汇之地。借菊花争奇斗巧，酬唱吟咏，盛极一时。自1928年民国迁都南京后，艺菊者日渐稀少。而天津为之相反，每值金风送爽之季，私人及团体艺菊者不在少数，开办菊展者更是与日俱增。

　　菊展旧称菊花会，在近代天津十分盛行。1918年秋天，天津河北公园（今中山公园）举办菊花展览会，向社会征集300余种600盆左右（内有同种花）菊花。提供者有北京、天津、江苏等单位及个人。展会20天，7587人到此参观，会上评出甲等菊花26种。1926年，为南开陈氏女学校筹办经费，学界俱乐部举办丙寅菊花会。1930年重阳节，中原公司在屋顶举办菊展，使人们既赏名菊，更具登高之举。

　　人人品尝重阳糕

　　因为“糕”“高”同音，登高之日吃花糕，取步步登高的吉祥寓意。1935年10月《北洋画报》刊载《重阳糕话》，称刘侗《帝京景物略》有“九日，父母迎女归宁，食花糕，皆重阳糕也”的记载，可见这天不仅登高、吃糕，“而且是接姑奶奶回娘家的日子”。重阳的花糕，如中秋的月饼一样，都是点缀时令的食品。天津的糕类食品只是切糕、蜂糕数种。一到此日，凡名称带有“糕”字的小食品皆涌上街头。什么小年糕、糖糕、丝糕，还有属于儿童食品的京糕和喇嘛糕，满街叫卖。切糕有江米的、黄米的、江米面的、黄米面的四种，馅儿则有枣的、豆馅的，豆馅又有夹在两层米糕中和卷在黏面皮中的六七种供人们选购。

　　这一天，市面上到处都有黏糕贩卖，无论本地的点心铺，还是南方人干的南味店，皆高挑市招，书写“重阳花糕”“松仁花糕”“百果花糕”，不一而足。

　　岁月如梭，斗转星移，昔日重阳风俗已经淡化。当今的重阳节赋予了敬老的内涵，如果人们在感恩敬老的同时，回味老天津卫的重阳习俗，会别有一番情趣。